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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冒菜真好吃呀:



好久之前写的,清文档顺便发。都是瞎编,不许上升不许骂街,体面一点吧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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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












1


   周三晚上失眠,吞了三片上次去土澳录素材回程免税店扫的褪黑素也没用,反倒愈演愈烈。岳明辉躺在床上,被子蹬一半,侃侃盖住半个肚子,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灯光流动晦暗不明的天花板,突然回魂一样一脚把被子踢开,在经历这一系列毫无意义的活动后反而睡意朦胧,他眯着眼睛,在心里默默数羊,数到第十三只时手机震了一下。


    睡意阑珊强打精神捞起来看了眼,发现是条微博推送,瞥到第三个字时岳明辉揉了揉眼睛,下意识的抿着嘴往后读,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都保持着一个比较奇特的表情,他盯着调到最低亮度的屏幕看了三秒,然后脱力般把手机扔下了床,随着手机壳和地板碰撞声响起,岳明辉的才无故感到一阵刺痛,心就像在十二月被划了一道口子,哗啦啦的漏着风,可惜现在六月,而他也不知道为何心痛。


    




2


     睡眠质量开始下滑大概是在四年前,具体到月份就记不清楚了,这几年岳明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老得很快,宛如德高望重的长者逡巡在记忆领地,妄图消灭所有反对的声音,时间久了他反而摸不着头脑,只得一步步向前,去迎接那些晦暗不明的未知。


    这个比喻他只告诉了卜凡,在某次例行失眠的夜里,他放弃了挣扎,摸索起身时发现旁边的人也没有睡着,睁着眼巴巴望着装了吊顶灯的天花板。岳明辉问你是不是也认床,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说了句“是”。


    那个夏天,他们在暴雨中搬家。那天从凌晨开始手机天气预报app就不断推送强降水预警,岳明辉仰着下巴看没拉紧的窗帘外的天,灰蒙蒙一片,和往常没有区别,旁边的卜凡手上拿着siwtch通关,已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,眼皮不住的往下耷拉,异常沉重,游戏还在进行,画面不停的变换,看的人眼花。岳明辉想了想,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卜凡的鼻翼,轻轻对他说“早点睡吧”。卜凡有没有早睡岳明辉不知道,但那天晚上岳明辉睡眠质量格外的好,合上眼睛,陷入床垫,他变得轻飘飘,一切都不用思考,不管是生存的意义还是明天早上吃什么,都不太重要。后来卜凡把他叫醒,他起床气难得消停,浑浑噩噩的穿衣服再把你前夜收好的一个个纸箱标上序号,看着搬家公司把它们一个个码进卡车后备箱。这个他们住了四个月不到的小房子一点点变空,岳明辉倚在餐桌桌角上,看窗外渐渐变暗,云层不住的向下翻涌,染上浓稠,等到真正搬完时雨才落下,噼里啪啦的,声音格外刺耳,岳明辉看着雨水出了神,以至于李英超在旁边提醒他该上车了都没听见。最后又是卜凡,卜凡,朝他走来,搂过岳明辉的肩,把神游的人拉回来。他记得卜凡说,不要靠着桌角,一不小心容易硌着腰。


   他后知后觉感到奇怪,明明自己都快忘了,卜凡还记得。




3


   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,越惯越坏,用通俗的话说,对一个人好九十九次,第一百次若是没有那么好,那么盖棺定论下这个人就是不好的。这个理论是好几年前岳明辉从微博上看见的,评论区一大片真情实感的泣血让他感到奇怪,人真的是这样吗。其实他多少也有些察觉,这么些年一直被捧着,感情危机不曾有过,几次偶然滑坡也在预料之中。


   所以这样好吗,岳明辉问过自己,没有答案。


   新的房子比之前的还大,经纪人车上信誓旦旦的保证再也不会出现两个人挤一张床的情况,那个时候岳明辉靠着车窗,没有化妆的脸贴在玻璃上,凉凉的,车窗上的雨滴逐渐汇集、变大,直到承受不住往下坠,流下一道道泪痕似的水痕。哇,这个比喻很好笑,岳明辉想转身告诉卜凡,发现那个人也撑着脑袋看自己。


    他看卜凡,没戴眼镜的后果是人仿佛被柔焦,又格外鲜明,像他在格拉斯哥看过的日落,缓缓降至地平线的红太阳,野蛮生长的藤蔓交织,密密匝匝的一片,岳明辉的眼睛好像也蒙上了一层雾,氤氲等水汽充斥着车厢,他觉得卜凡好陌生。那几秒被无线拉长,一帧一帧无限放大,他想卜凡也是这样看自己的么,他又会不会成为大男孩夏天的一部分。


    回去的时候岳明辉选了最里面那间房,朝北,采光不太好,卜凡在他对面,睡前跑过来了敲岳明辉的房门,问他要不要换个房间。


    “啊?为什么要换?”岳明辉当时有点困,这对一个长期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来说难能可贵,但是卜凡一来,他就像喝了一杯咖啡,瞬间清醒又苦涩。


    “你…你这不是喜欢太阳么…我就……”


    “我哪儿说我喜欢了。”岳明辉看卜凡那憨批样觉得好笑,径直插了句嘴,随即又道,“我哪天想晒太阳睡你那不就得了,有必要那么麻烦么。”


     卜凡眼前一亮,黑黑的眼珠子像洒满了星星,瞬的明亮了起来,“行啊,老岳你说啥都行。”


    其实岳明辉只是说说,像往常无数次一样随口一提,也没真想过去叨扰卜凡,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有些抗拒,偏偏往前日子又稀疏平常的找不到漏洞,岳明辉也奇怪,晚上睡觉比以前踏实了点,几次还迎来了可贵的深度睡眠,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感谢柔软的新床,还是对门那个耿直的大男孩。


    


4


   周四是他们的电影日,这个日子从两年前四个人刚开始搭伙就定下了,原因真的不记得了,岳明辉还特地问过李振洋,那边滴溜一转眼珠怎么也答不出所以然。没名气时他们看豆瓣高评分恐怖片,后来稍稍有了名气,也仅仅是走街上会被认出的水平,档次就不一样了。有回岳明辉从家里吃完饭回来,一开门就看到屋内一片昏暗,客厅投影开了,他脱了鞋往里头走发现沙发上还瘫着个人,想都别想是卜凡。


    那个瞬间岳明辉觉得自己很危险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,置身于黑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两个字,简单大气,他不常喊卜凡这个艺名,基本都用昵称代替,那天却鬼使神差的轻轻推了把沙发上快睡着的人,喊了句“卜凡”。


     被喊者睡眼惺忪,努力睁开眼皮,见来者是岳明辉便扶着沙发沿坐起来,嘟嘟囔囔喊了句“岳岳”。岳明辉还想贫,说你咋还喊上艺名了,你哥我没大名么,话到嘴边又收着,他顺势坐在卜凡原先躺着的位置,热乎乎的,见卜凡还没清醒,心眼蔫儿坏的顺势把小腿架在卜凡大腿上,脚跟轻轻一蹬,随即又玩儿似的隔着层运动裤摩挲着卜凡的大腿内侧。卜凡被他整清醒了,揉揉眼睛,睡眼惺忪的样子挺招人疼,他说:“你咋这么晚回来。”


     “回家咯,被教育了一顿,我妈又给塞一大堆吃的,被我给匀回去了,”岳明辉靠着沙发背,眯起眼睛看着投影幕布上的街景,脚趾勾了勾那层薄薄的布料,问,“这啥电影啊?”


    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
     “那你看啥,学英语么还,哥哥教你。”


     “不是,就刚刚吧,我睡觉之前,他那男主角说了段台词,说什么来着,我想想,哦对,一个老笑话,有个人去看神经病医生,他说'大夫,我兄弟疯了,他以为自己是一只鸡',医生说,'你为什么不把他带来',然后那个男的说…”


      “说了啥?”


      “你等我想想,哦对,他说,'我是想带他来着,但是我需要鸡蛋啊'。”


      “这是啥笑话?”


      “我也不知道,听完我差不多就睡着了,你觉得不好笑吗?”


      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
       “诶我说老岳你别这么敷衍干嘛,小心我…”


       岳明辉没等卜凡说完,就凑上去看人被压的红红的脸颊,小婴儿似的挺招人疼,他借着投影的光呼了一口气,又用手轻轻戳了一下,明知故问,“小心你干啥?”


       “我…我…我亲你你信不信!”小傻子被逼急了,来了这么句,倒是出乎岳明辉意料,他倒是佩服卜凡好胆识,自个儿倒鬼使神差的凑上去在人睡出了印子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。


     “不信,哈哈哈。”


      后来卜凡没说啥,靠着他肩膀又睡了,最后等李英超他们回来了,带了把跳蚤市场淘来的吉他和脏的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尖叫鸡,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,卜凡被闹得没办法,起身上楼睡觉,岳明辉睡前还偷摸进去替他开高了空调,意料之外的是那天晚上岳明辉还失眠了,翻来覆去睡不着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嘴唇感觉干干的,热热的,好像还残余着卜凡发烫脸颊的温度。


    真奇怪。




5


  后来岳明辉偶尔回忆起那个吻,也算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清纯的、不带欲望的吻了,他却难以描摹那种感觉,后来翻来覆去睡不着,干脆通宵看了一晚上比赛,结果第二天有工作,路上困得像条狗,去拍摄地路上时司机车开得不稳,他无法补觉,干脆靠着窗念叨,卜凡看宛如死尸,凑过去逗他,“老岳老岳,早上你好,快到中午,还睡不着。”


     岳明辉看着导致自己失眠的始作俑者,难得没了脾气,他用手捏了把卜凡的小耳朵,示意他别闹。卜凡好乖,还真的听了,他从口袋里拿了个蒸汽眼罩,准备递过去又犹豫着收回了手,转而撕开包装给岳明辉带上,卜凡动作小心翼翼,仿佛岳明辉是世界上最精致的瓷娃娃,一碰就碎,他的指尖掠过岳明辉细软的发,忍不住挠了几下,痒痒的。岳明辉被他逗得烦了,干脆伸着手去勾卜凡的脖子,卜凡重心一下没稳,倒在了岳明辉身上,手臂下意识搂着了岳明辉的腰,岳明辉戴着眼罩看不清,只是觉得痒,玩儿似的用手指戳了戳卜凡的胸口。


    “凡子,你说吧你也该健身了。”


    “啊,为什么?成你这样的大壮男么?”


    岳明辉被他给逗笑了,碍于什么都看不清,伸手呼噜了一把卜凡睡的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打理的头毛,“哥哥的肌肉给减肥减没咯。”


     卜凡发质偏硬,扎得岳明辉手疼疼的,刚睡醒还会翘几根呆毛,样子挺可爱,就是不容易打理,岳明辉有次用水给往下压都压不住,他就说卜凡反骨,连头发也不好打理,太不听话。卜凡听了哼哼笑,说那也得有个有本事的人儿来治,他刚说完岳明辉的手便离开他的脑袋,等卜凡对着镜子一看,呆毛倒是下去了,脑袋还湿了一半,水顺着颈脖流进衣领,让他觉得痒痒的。


     那个瞬间他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岳明辉,突然觉得有点陌生,这种感觉很奇妙,卜凡也不知道为什么,他突然想到下周还是下下周有两天假,是不是应该和岳明辉把上次那部电影给看完了。


     


4




    看电影的事儿还是被一系列工作耽误了,卜凡也忘了给岳明辉提这茬儿,他本来也没多喜欢看电影,这归功于他从小到大看视频必须蓝光高清的习惯,有时候现成的东西摆眼前都不要,他后来学到个词,叫宁缺毋滥。


     忙的时候大家都晕头转向的,上采访,站台,走活动,工作机场和家三点一线,家的定义很广泛,有时候是酒店有时候是青岛,但目前为止对卜凡的意义还仅限于七月底新搬的屋子。也不知道为什么,住进了新房子卜凡偶尔也会失眠,只不过频率比之前低了,有时候折腾一下也能睡着,他觉得这是好事儿,有次睡前忍不住给岳明辉微信分享,附加一张哈士奇打瞌睡的表情包,他发完就准备锁屏睡觉,没想到门被敲响了,想也别想,只能是岳明辉。


    “你还失眠呢?”


     岳明辉靠在门边,他穿的落魄,仗着别墅供暖给力随便套了条夏天的T恤就跑来,卜凡视线往下挪,还没穿鞋呢,他眉头不经意打皱,样子变得有点凶,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,他又不是岳明辉他爸。


     “就偶尔睡不着你知道吗,”卜凡还保持着瘫床上躺尸状,“我不信你没有这样过,老岳,你是不是也睡不着?”


      他说完还看了眼手机,一点半了。


      “诶我说你,干嘛不穿鞋啊,岳明辉你知道什么是接地气吗,大冬天的不穿鞋不怕寒气从你脚背入侵啊,你看看你一天天的,咋活的这么不精致?”卜凡的视线挪不开岳明辉那双腿,只好找借口给自己开脱,吵吵嚷嚷的小孩子一样,又翻身下去拿了自己的给他。


      “这不等着你给进贡么。”岳明辉笑的灿烂,转而又问,“那你穿啥?”


      “不是,哥哥,我这躺床上还用得着穿鞋么。”


      “我看没必要。”


      “那您老以后悠着点,哪天我不在了又不穿鞋不怕凉着么,看看你这身子虚的,我下次真的给你炖锅汤补补得了。”卜凡困意全无,撑着脑袋坐床上跟岳明辉对呛,岳明辉喜欢卜凡说话时的模样,真诚又耿直,少年气怎么也抹不掉。


       “得嘞。”




3


    认识的第四个冬天卜凡发现自己也开始不穿鞋了。有天他上完节目回公寓,路上困的昏昏沉沉便靠着车窗睡着了,醒来发现还在车上,旁边经纪人低头刷手机,屏幕淡淡的暖黄光照在她的脸上,看得卜凡好陌生。


    她告诉卜凡车半路抛锚了,路救还得等一段时间,你要是急着回去现在也可以给你叫车,卜凡看附近荒山野岭又半夜三更,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有车,摆了摆手说我在车上眯会儿。好笑的是他没眯五分钟就上了派来救场的车,经纪人和助理兴奋的夸他小福星,命里带着好运气,卜凡有点儿懵,突然想到之前岳明辉也指着他的小耳朵这么说过他,有福相,能成大事儿。


     这个时候想到岳明辉,卜凡觉得有点奇怪。他鬼使神差摸摸自己的小耳朵,那个圆圆的小球,软软的,路上卜凡也睡不着了,头抵着车窗发呆。记得有段时间岳明辉也喜欢这样,那会儿刚出道吧,通告多连轴转的,经常没睡几个小时碍着天没亮就出门继续干活儿。岳明辉在商务车最后一排,小猫似的缩成一团,睫毛长而密,轻轻颤动着,好脆弱。他有时候喜欢把脸往玻璃上靠,结果被冻的通红,下车的时候还被李英超笑,说岳妈妈你是不是打了腮红呀。回去的时候卜凡长了个心眼,岳明辉刚往上靠就用手护着他的脸颊,岳明辉感到一阵掌心的温热,闭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,好像在问卜凡你这是干什么。


    我在干什么?卜凡问自己,他也不知道,这几秒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岳明辉了,放在以前觉得可笑至极的事当下却无比真实,他愣了两秒,扬起下巴示意岳明辉往上边靠,岳明辉依旧什么都没说,很乖的靠了上去。


    人是很奇怪的东西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岳明辉或者以前的事,遥远的记忆特别讨人嫌,好像把刀把他还没长全的伤疤给一下一下剜烂,太疼了。有次采访,对面明显是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,问了几个以前的问题,比较敏感,话音刚落旁边经纪人开始叫停,卜凡看她急切的样子觉得好笑,他其实真的想过类似问题,不止一次,睡眠时间被用来填充这些无用事物,笑话一样。


    第一部电影的发布会上,有记者问最怕的事是什么,旁边男一调侃说卜凡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女孩子哭。


     错了。


     卜凡心里默念,才不是,他最怕的是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,是失眠,那个人失眠,还是忘记,他真的不知道。




2


    年三十晚上卜凡被拉去参加驻京留守人员的派对,他本来想回家,但是初三又得开工,回去也是被各种念叨,想着就不去了,没想到又被拉过来凑场子,被灌的七荤八素,最后还是朋友叫了辆车给拖回去。


    这不是卜凡第一次醉,这些年逢场作戏也好心甘情愿也罢,喝过去的次数也不算太少,这次不知道为什么,人已经瘫了,意识却格外清醒,他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变成2022年1月31号,不真实感一晃而过,原来这么久了。


    这些年过得不算太差,他其实也不懂怎么界定好与不好,以前在大学住破烂寝室都和室友耍的乐呵呵,现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,定期有阿姨清理,楼下保安能把鬼吓走似的凶,好像一切都在变好,他却觉得自己就那样,好真的说不上。


    电话打来的时候卜凡快要睡着了,他懒得动,窝在门口毯子上准备凑活,日子他都算好了,正月初一感冒,恢复到初三就能复工了,如此一来赖在床上也毫无愧疚可言。他昏昏沉沉的,手机却响了,卜凡一开始准备挂,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之后反倒清醒了,轻轻按下了接听键。


     “凡子,打给我有事吗?”


     他懵了,记忆逐渐模糊,在车上好像真的打开了手机按下了那个按钮,好像又不真实,是他不小心按错的,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有理可循,岳明辉会怎么想,他开始好奇。


     “啊…我刚刚就…”


     “你喝酒了?”


     “嗯,和他们喝了点,没醉。”


     这句他觉得自己撒谎了,没醉是不可能,但是电话那头的人给他醒酒了。


      “你是过年没回家吧,聚会悠着点,喝多了对身体不好,你看我…”


       “你怎么了?”


       岳明辉听到那边声音瞬间变得警惕,忍不住笑了出来,


        “哎我这不还没说完吗,你看我那大学同学,也是天天喝酒应酬,晚上直接喝晕过去被送去抢救,差点人都没了。”


        “这样啊,那你也注意,你,你不在东北过年么,那儿劝酒可严重了,我们上次去东北取景,杀青之后被灌的七荤八素妈都不认识了,”卜凡醉的话也多了,絮絮叨叨的开始唠嗑。


       “我们这儿还好吧,老家长辈多也不敢乱来,你们青岛还蛮可怕的,我听说喝酒用桶?”


       “还真是,哥哥,你下次过来,我带你去吃大螃蟹再喝酒,你知道吗我们那儿现在可好了,我哥上次拍照片给我还说……”


       


1


    那天他们聊了挺久,具体时间是卜凡后来看通话记录才知道的,他还震惊了一下,自己和岳明辉竟然有这么多可说的。这些年他们总是心照不宣的堆石头,他一块,他也一块,直到最后堆出了座高山,你望不见我,我也望不见你。


    他回过头去翻记录,那天他其实没有打给岳明辉,那奇怪了,这边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,化妆师就把粉扑在了他的脸上,还打趣说,“你这怎么越熬夜黑眼圈越少了。”


     卜凡笑了笑,回了几句好听的,然后又开始发呆,等到化妆师给他画眉毛时又听她说,“你眉毛太扬了,我这儿压也压不下去。”


     “那您给剃了?”卜凡见风使舵开始贫嘴,他发现这样挺讨人喜欢,百试不爽。说完他想到好像有个人之前也这么说他吧,头发硬,天生反骨不太好对付,那人是谁来着,卜凡一下子想不起来,下意识皱眉,化妆师一个不小心,眉毛给画歪了。


     他趁着化妆师去拿卸妆水的间隙对着镜子打量自己,有点陌生。


     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也这么觉得。






0


   “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?”


    上访谈节目时坐在对面的女人不徐不疾提出这个问题,尾音上翘,带着点志在必得的狡黠,旁边同部戏的女搭档也开始演,含情脉脉的用余光扫卜凡,可惜被传情者没接。


   直到台下观众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,他甚至分不清是嫉妒还是激动。而那个瞬间,卜凡脑子格外清明,问题的一切都有了答案,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兽轰然倒地,又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,刀尖对准心口,轻而易举往下划开一道口,血流如注的瞬间他的一切顷刻间毫无保留的呈现。卜凡想到大概几年前的深秋,在北京某个小舞台,那个人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,提问者坦然,被提问者更是,只有他内心如临大敌,又怅然若失。当时岳明辉蒙混过关,在回去路上卜凡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,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,竟然忘了岳明辉的答案,记忆的最后停留岳明辉困倦的靠在自己肩头打着瞌睡,卜凡轻轻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,在这个谈爱都显得极其幼稚的社会像个异类。


     


    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
      面对黑洞洞的镜头,卜凡顿了顿,随即微笑着给出了答案。


      我不知道,那算不算爱。


      我不知道,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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